第一名保不住，我不敢面对父亲

文／黄晓燕

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我如约地坐在咨询室，等着学生前来。不知道今天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十二点零五分，一个个子高高、皮肤白皙、一头马尾辫的女孩走进了咨询室，她便是小J(化名)。我请她坐下，倒了一杯水，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眼前的小J满满的青春气息，如花般美好，可眉头微皱，眼神略带一丝忧虑与不安。简单的介绍与说明后，小J向我讲述了她的烦恼。

我喜欢文科

    小J一直担任班长，表现优秀，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宠儿。最近的一次月考考了班级第一名，这是分班后最好的一次成绩。许是太高兴了，一直沉浸在成就感中的小J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放松，学习状态不如以前了。随着期中考试的临近，她感到越来越有压力，焦虑、不安，很容易发火，常会为了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同桌拌嘴，她也觉得这样不对，可又

控制不了。“这次期中考试，第一名肯定保不住了。老师，我好怕自己承受不住，我好怕面对父母。”讲到这里，小J有些激动，低头啜泣起来。

    看得出，小J压抑了很久，此时，没有什么比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更重要了。我默默地坐在边上，也不说什么，只是适时地把纸巾递给她。能感觉得到，小J自尊心强，很看重考试，对自己的学习要求非常严格，成绩只准上却不能下，她近乎偏执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原来，高二分班时，小J和父亲在文理分科上发生了很大分歧，父亲坚决让小J选择理科，认为学理科以后上大学专业选择余地大，工作好找；而小J虽然不排斥理科，理科成绩也还可以，但她更喜欢文科，因为此事和父亲不欢而散。最后上交分班志愿时，小J还是毅然选择了文科，为此，父亲很生气，觉得小J“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所以，你希望这次期中考能考出好成绩，向父亲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听我这么问，小J的眼眶又湿润了，忍不住抽泣起来。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父母是最亲的人，当你不开心时，一定希望得到他们的安慰和理解。如果连他们都不支持，内心一定特别的委屈和无助吧?”也许是说到小J的心里了，她伤心地大哭起来，内心的委屈与不满像开了闸的洪水奔流而出。

看着眼前的小J，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的考试焦虑和压力在很大程度上竟是向父亲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坚强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脆弱无助的心。

角色扮演

    为缓解父女俩的紧张关系，让小J理解父亲的立场和感受，我搬来两张凳子，面对面坐好，让小J扮演她的父亲，我扮演小J，重现文理选科时的情景。

    小J：爸爸，班主任说马上要分班了，让我们好好考虑。

    父亲：那是的，你一定要选理科，以后毕业了工作好找一点儿，选择余地也大。

    小J：我喜欢文科。

    父亲：文科出来有什么出息?以后工作不好找的。人家读书好的都选理科的。

    小J：可我就喜欢人文哲学。

    父亲：那能当饭吃啊!听我的，选理科，知道吧?！(严厉地)

    小J：可是……    

    父亲：不要给我可是，我跟你讲，文科你就不要想了，以后出来找不到工作有你哭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

    小J：那人家学文科的都不活了，7北大、清华不照样招收很多文科生，出来不也挺好的!

    父亲：你能进北大、清华?北大、清华毕业出来工作都不好找，更何况你这种一般大学的文科生。我跟你讲，你要听我的，我都帮你打听过了。

    小J：可是我还是喜欢文科……

    父亲：你想气死我呀，翅膀长硬了是吧?(分贝明显提高)

    小J：我都这么大了，我可以自己决定的。

    父亲：你要是选理科，毕业了我还可以让我老同学开个后门。

    小J，不做声，低着头。

    父亲：我是为你好，知道吧?

    小J，转身回自己房间。

    父亲：你是要气死我呀！   

    在角色扮演的过程中，小J渐渐体会到父亲的感受和想法，小J表示如果自己是父亲，或许也会那样责备，而责备的背后其实是一份担心、一份爱。

    “小J，你现在能理解父亲一些了，很好。那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减少类似不愉快情景的发生?”

    “和父亲好好谈一谈oB?”小J疑惑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是呀!很多时候一些误解的产生是因为没有及时有效地沟通。试想如果你可以摘下面具，把自己真实的感受和想法告诉父亲，那样父亲也就不会误解你了，你也才有机会让他慢慢地支持你、理解你啊}你觉得呢?”

    小J似乎有所领悟，用力地点点头，可又皱了皱眉：“老师，我该怎么说啊?你也知道，我和父亲很少交流的，我怕自己说不出口0”

    “如果你觉得直接面对面讲有点儿困难，那我们可不可以换种交流形式呢，比如以书信的方式?”

    “可以!”

    “有时书信表达的效果要比口头表达来得好，更

容易把内心想说的说清楚，你觉得呢?”

    “是的。”小J点头答道。

    和父亲的换位思考让小J更毹理解和体谅父亲，主动与父亲沟通是化解父女心结的良好开端，小J意识到了自己面对考试的压力与焦虑的来源，这些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小J的心理压力。

重拾信心

    在与小J的谈话中我发现她有一些明显的不合理信念，例如：“这次期中考试我肯定考不好！”“我的名次一定会跌下来！”“我月考考得好是因为运气好，别的同学没发挥好等”。这些不合理信念会直接影响小J的情绪，于是我利用合理情绪疗法帮助她：首先，让小J意识到不良情绪和行为结果很多时候并不是由事件本身引起的，而是个体对事件的不同看法和评价决定的；其次，让小J找出自己观念中存在的不合理想法及其依据；最后，通过与小J的交流，让她自己意识到这些想法的不合理性。比如，针对她“这次期中考试我肯定考不好”这一观念进行驳斥，“这次期中考试你一定考不好吗，7”“你百分之百确定吗?”“你有什么依据证明一定会那样?”在一系列温柔而坚定的反问下，小J笑着说：“老师，我辩不过你，被你一问，我觉得我的一些想法有些可笑、不现实。”“你自己说的哦，我可没这样讲，哈哈。不过，对于一件事，我们如果能从多种角度来看，那么我们就能更好地安慰自己，成为自己情绪的主人。”

    下课铃声响起，我们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临走时，我嘱咐她好好睡一觉，放轻松点儿。小J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说：“我知道了，谢谢黄老师，那我走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在心中默默地祝福她。

                             摘自《中学生博览·心理课》2019年30期总第74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