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怎么了

时间:2018-07-11


陈志文

    性骚扰、扒高铁、虐童、杀小狗、伤医……最近这段时间,一个个让人眼花缭乱、愤恨心痛的消息,竟然都离不开“教师”这个身份。

    当然,这些教师并不能代表我们绝大多数的教师;但我们也不必回避,教师队伍里确实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

教师怎么了?“教师+”的负面新闻为什么会铺天盖地?

在我看来,这是社会对教师群体的高要求与教师群体整体素养下降的双向不适应造成的。   

长期以来,我们对教师的道德品质要求是很高的,也就是说,凡人可以犯的错,教师不可以犯。古人说孔子是万世之师。过去教师少,职业特殊,待遇也高,学养深厚、比较优秀的群体才能进入教师队伍。教师属于特殊人群,同时社会对教师也就有着更高的道德要求。记得我初中毕业时,班里学习最好的同学,也大多报考了中师,后来又去当了教师。

    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教师这一职业已经快速下降为普通的工作岗位与社会阶层。现在我国各类教师合计已接近2000万(不含培训班及一些非在编教师)。除最顶尖的几个中小学,多数学校的教师本来就不是最优秀的群体,与以前比整体素质下降是明显的。教师的待遇也并不高,我们经常挂在嘴上的,就是希望教师的待遇能赶上公务员。

    但有一点却没有变化,那就是社会对教师的要求与期望仍然保持着较高的水准。一般人有点违法乱纪可能不会成为新闻焦点,但一旦遇到“教师+”,就非常容易成为新闻,甚至是焦点问题。由于教师整体素质的下降,出现问题的教师自然也就更多,于是“教师+”的负面新闻就越来越多了。

更进一步分析,这些事儿难道都只是教师的问题吗?仔细想想就知道,可能不只是教师。在教师已经成为一个普通社会群体之后,这些负面新闻反映的更多是社会问题,是社会意识问题。   

扒高铁车门的罗姓教师应该说非常具有代表性。扒车门事件被披露后,面对如潮的批判,罗姓教师竟然不知错、不知耻。这位从教20多年的“优秀教师”公开为自己辩解,绝口不谈自己如何撒泼般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扒车门,而是大言不惭地抱怨、指责列车乘务人员用了5分钟制止她扒车门,却没有与检票人员协调,给他爱人放行。最后,她竟然说:我没有拦着车,我只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拦在动车前面阻止它开车呢?这几乎就是无赖般的狡辩。她不断强调:我觉得动车在一个站要停留l0分钟,还剩两分钟,我为什么就不能上车呢?

    面对当地教育部门的处分,这位罗姓教师又斥责教育主管部门说:学校凭什么让我停职?我教学又没有过错……为什么我的单位给予我不相干的处罚?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如果她知道自己真的错了,肯定不会这样做,更不会觉得委屈而去辩解。从她的辩解中,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她心目中只有自己的规矩与道理,甚至私利,而不是这个社会的秩序、规矩。即便最后面临强大的压力,她删除了自辩的言论,通过中央电视台公开道歉,但还在强调,如果没有她丈夫带的身份证,她会“和女儿流落街头”。言语之外,透出的仍是自己的行为有不得已的理由。

    在自己的需要与私利面前,没有不可触碰的红线,没有必需的规矩,什么都是“不得已”。显然,这类人并不在少数,这类故事天天在上演,无非是我们选择了无视。

    上下学期间,在北京各著名中小学校校门附近,道路基本都被接送孩子的私家车堵死。为自己接送孩子方便就可以霸道横行,把车停在行车道、路中央,与那位扒车门的教师有什么区别?我至今记得与一位乱停车的家长的争论,他说:你说让我停到哪里去?这儿哪里有停车的地方?没有停车的地方,我就可以乱停。这就是他们的逻辑与道理。无论是北大附小,还是人大附中,中小学门口违规乱停车导致拥堵,在北京似乎已经成为司空见惯的现象。对这种大规模的违章,既没有交警贴罚单,舆论媒体也缄口不语。为什么?无非是在很多人心里,觉得情有可原,或者不得已。

    社会上有请客送礼,家长们就会把这些带进学校,带给教师;社会上有各种灰色的做法,家长也会如法炮制。行了这种无言之“教”后,孩子也自然学会了各种手段无所不用。想让学校与教师在一个普遍失范的环境下出淤泥而不染,恐怕是无法做到的。

    对于教师中的问题,尤其师德的问题,我们不必回避。问题出现越多,越是治理的契机,这也是一项长期工作。但是,如果不解决背后深层次的社会问题,与教师有关的负面新闻仍然会持续存在下去。

 

摘自《教师博览·文摘版》2018年总第299期